第(1/3)页 八月,洛阳东市。 “投分寄石友,白首同所归。” 囚车上的灰头土脸的潘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因为他的老朋友石崇在他之前就被押到了刑场里。 身穿全套筩袖铠的越骑营兵将潘岳从囚车上解下来,提溜到石崇身边,让这二十四友中的几位团聚。 “贾谧凶死时,我等具该远离洛阳。中护军被迁太尉之前,我等当有一线生机。” 鼻青脸肿的石崇有些后悔,他原以为赵王司马伦不会让党羽孙秀诛杀他们这些依附贾谧之人,没想到洛阳城内唯一能与赵王掰掰手腕的淮南王司马允一死,孙秀就直接不掩饰了,将原先与他有嫌隙之人通通逮捕入狱,而后押赴刑场。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亲属。 潘岳叹息不止,“淮南王过于鲁莽,应当再等一等齐王、成都王、河间王的。此三王麾下甲兵十数万,若能内外联动,赵王也会顾忌一二。” 齐王镇守许昌、成都王镇守邺城,河间王镇守长安,此前洛阳城中有相当一部分官吏期盼这几位封王能带兵入京,肃清孙秀这类宵小,没想到从四月到八月,在外封王居然让司马伦一系在洛阳城内为所欲为。 五十二岁的石崇张着嘴,想要安抚身边好友,因为潘岳的母亲、兄弟潘释、潘豹等三族陆续都被压到了刑场,甚至连潘岳的女儿、侄儿等小辈也在其中,婴儿没见着,应当是早就被弄死了。 可他愣是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,这位前荆州刺史比潘岳也好不到哪儿去,他的老母、兄长、妻妾、儿女等人也来全了。 让他感到脸面无光的是,他的妻妾儿女全都披头散发、衣袍不整,想来是被侵犯过。 “孙秀,始作俑者,其无后乎?” 事到如今,石崇后悔都来不及了,他只心疼他的家产和在他面前投楼自尽的美妾绿珠。 家产是他在荆州刺史任上,尽心竭力从来往商客身上抢来的,绿珠则是他家产中最值得夸耀的那一件。 与人斗富斗了一辈子,这还是他第一次心疼家产。 监斩的孙秀从马车上走下来,他呵呵一笑,“石崇,想你当年劫杀荆州商客时,可曾想到自己也有三族尽株的这一天?” 石崇劫杀从荆州路过的商客成就巨富这事很多人都知道。 这位前荆州刺史没有答话,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孙秀的马车,试图看清车上有什么东西。 他怀疑绿珠的尸首正在马车上,以孙秀的作风,辱尸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。 潘岳代替好友回话:“孙秀,我听闻冀州并州的义军已经连占数郡,天下武将没有不佩服宇宙大将军的,你难道就不怕被李大将军诛九族吗?” 冷笑数声的孙秀盯着他那张清朗俊秀的脸蛋儿,恨不得把那张面皮剥下来贴到自己脸上。 说不定自家府上的那些美人儿见了这张面皮,能在他床榻上叫的更欢。 “午时已到,行刑!” 孙秀越看越烦,于是提前下令处斩。 刑场中的上百人哭喊声大起,求赵王告孙秀,只为博得一条生路。 唯有寥寥数人,喝骂不止,尤其以石崇的外甥欧阳建骂的最凶。 “狗贼,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李大将军的戟下。” 这些待斩之人都有不少见识,司马颖、司马冏等封王迟迟不来洛阳城,指望他们为自己报仇还不如指望尚在并州的义军首领李昊。 起码李大将军真的会杀高门九族。 孙秀越听越烦,不知怎么的,他总觉得这是种巫蛊之言。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,石崇、潘岳、欧阳建三人的三族都被诛杀干净。 自己看不顺眼之人都死光了,监斩的孙秀却心悸不已,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马车上,连绿珠的尸首都没心思玩弄了。 潘岳、欧阳建等人临死前的话始终萦绕在他耳边,仿佛下一刻李大将军就会自并州杀到司州洛阳,将他九族斩杀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