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沙姆巴拉洞穴的婚礼 第一二三章 煮酒论英雄-《超神元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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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冒顿叹道:“不错,他还未曾回来。”突然以拳击案,大声道:“他此刻既不回来,只怕永远也回不来了。”苏武无言垂首,心头却不禁暗暗叹息:“好厉害的萨满圣女,但总有一日我会知道你究竟是谁,而且这一日看来已不远了。”

    只见冒顿突又展颜一笑,道:“此事虽无趣,但今日却另有一件有趣之极的事。”

    苏武笑道:“但望单于相告。”冒顿长须掀动,纵声笑道:“就在今日,又有一位英雄来助寡人。”苏武动容道:“哦……此人是谁?”冒顿道:“此人自也是天下之英雄。”苏武轩眉道:“天下之英雄?”冒顿道:“此人不但酒量可与你媲美,智谋只怕也不在你之下。”

    苏武再次动容,道:“此人现在何处?”冒顿拊掌道:“他与你正是一时瑜亮,是以本王特地请你前来与他相见,天下之英雄尽在此间,不亦快哉,不亦快哉。”

    霍然长身而起,笑道:“此刻他在葡萄园。”拉起苏武的手,大步向曲廊尽头的花厅走了过去。庭院中没有人迹,只有秋风中的树叶在跳跃,只有这一对重逢的朋友,他们的心,也在跳跃着。在方才他们互相拥抱的一刹那中,冒顿心中居然也含有真心的欣慰,居然也会拍着他们的肩头说:“多日未见的好朋友,要说的话比多日未见的情人还多,你们自己聊聊去吧,我绝不许别人去打扰。”在那一刹那中,苏武突然觉得这绝代的枭雄也有着人性,并不如别人想象中那么恶毒冷酷。苏武扶着他,微笑道:“昆莫,你又醉了么?”军须靡瞪起眼睛,道:“醉,谁醉了?”

    苏武道:“此刻你是醉不得的,我正有许多话要问你,许多话要向你说,你我以后谈话的机会只怕已不多了。”若要倾谈机密,这确是最好的地方,最好的时候。

    苏武道:“你非但现在不能醉,以后也永远不能醉的,酒醉时人的嘴就不密了,你若在酒醉时泄露了机密,不就坏了我们的整个计划,如何是好?”军须靡大声道:“我军须靡会是泄露机密的人么?”苏武一笑,道:“你自然不是。”他笑容一现即隐,叹道:“此番竞将你与萨满圣女联手,倒真是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,由此可见计谋变化运用,的确是人所不及。”

    军须靡道:“牡丹也已与雁翎入穀了……”苏武道:“傅介子实在是一个……”军须靡眼睛眨了眨,道:“但他也该知道你此举别有用意。”苏武苦笑道:“其实,世上又有谁能真的了解我的心意,有时连我自己都无法了解,越是我挚爱着的人,我对她越是郁闷,这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军须靡道:“因为你在逃避,你不敢去承受任何感情,因为你觉得肩上已挑起副极重的担子,因为你自觉随时都可能死。”苏武黯然道:“你说的是。”军须靡道:“你既觉如此痛苦,为何不放下那副担子。”苏武道:“有时我真想放下一下……世上的人那么多,为何独独要我挑起这副担子……”在这红叶唱晚的秋风中,在这最好的朋友身旁,他竟吐露了他始终埋藏心底,从未向人吐露的心事。军须靡没有瞧他,只是静静倾听。过了半晌,苏武又道:“自然,这其中有个原因。”军须靡道:“可是就为了这原因,所以你宁愿承受痛苦,也不愿放下那担子。”

    苏武道:“不错。”军须靡道:“那又是什么原因?”苏武道:“为了除去冒顿,我宁可不惜一切,也要和他们合作到底。”军须靡道:“那又是为了什么?”苏武沉吟了半晌,缓缓道:“这是我心底的秘密,我现在还不能说。”军须靡道:“你何时才能说?”苏武道:“等冒顿死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军须靡道:“他不会比你先死的。”就在此时,一个侍卫跑来道:“大单于宴请两位大王,请移步!”他们脚步丝毫不停,一直走向罗布风情园。

    罗布风情园一个敞着衣襟的锦衣人,在牙帐的灯下饮酒,周围坐着两名客人。他面对着满天鬼火,神情竟还是那么悠闲。这千万点诡秘阴森的萨满鬼火,竟似乎只不过是萨满特地为他放出的烟花,供他下酒。苏武远远瞧过去,依稀只见他广额高颧,面白如玉,颔下一部长髯,光亮整洁,有如缎子。苏武不禁吸了口气,他终于真正领略了枭雄冒顿的王霸之气。

    只见冒顿用耳畔两只金钩,挂起了胡子,剥了个胡辣羊蹄子,放在嘴里大嚼,又用满满一杯酒冲了下去。然后,他放下酒杯,满足地叹了口气,突然朗声一笑,又自举杯大笑道:“欢迎来品鬼女宴,龟兹王、还有日耳曼将军、新楼兰王也来助兴。”苏武大步走出,含笑施礼道:“满天鬼火,独自举杯,单于的雅兴真不浅。”冒顿朗声大笑道:“满天鬼火,特使居然还敢出来,雅兴当真也不浅。”苏武微笑道:“在下既然请不动单于,只有移樽就教。”

    冒顿拊掌大笑道:“本王正觉无聊,有特使苏武、乌孙昆莫前来相陪,那真是再好也没有,请,请,快请坐。”二人道:“多谢。”这时,只见冒顿的容貌瞧得更清楚了些,他长眉如卧蚕,双目细而长,微微下垂的眉目,正闪闪发着光,当中配着高高耸起而多肉的鹰钩鼻,象征着无比的威权,深沉的心智,也象征着他那绝非常人可比的,旺盛的精力。

    苏武瞧不见冒顿的嘴,只瞧见他那中间分开,被金钩挂住的胡子,果然修饰得光滑整洁,一丝不乱。苏武走得越近,越敏感的感到他气势之凌人,他穿得虽随便,但却自然而有一种不可方抑的王者之气。冒顿也在瞧着苏武,目中光芒更盛。

    他座下多的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,但和苏武一比,那些人最多不过是人中之杰,苏武却是人中之龙凤。矮几旁还有金丝薄团,也不知是否为那萨满圣女准备的,矮几上也还有只空着的酒杯。苏武却自管坐了下去,自己斟了杯酒,道:“久闻单于杯中美酒冠绝西域,在下先敬单于一杯。”举杯一饮而尽,失声道:“果然好酒。”冒顿在金盆中洗了手指,笑道:“此酒虽不错,却又怎比得上特使苏武的酒胆。”捋须一笑,又道:“但这胡辣羊蹄子却还不错,你不必客气,只管净手……这一物,非要自己乘热吃才有风味,若是凉了,便味同嚼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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