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三六章 心结-《来日方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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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煜辉的背脊微僵,看着她喉咙微滚,终是什么也没说,转身走了。
萧龙睡到半夜,被敲门声惊醒,是吴莫,叫他去 203 房,秦北找他们,看看表,才半夜四点钟,骂道:“他都不睡觉的吗?”吴莫走在前面:“还不是为敏昂的事。他知道的太多,要是被警察抓到,一切都完了。”说着拧开房门,萧龙看到人都已到齐,刘瑷也在,撇过脸不理他,他也不惯着,坐到沙发的另一头,刘瑷气得眼眶发红,直咬牙根。
秦北一夜没睡,脸上也有倦色,抽着烟,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,在心里冷笑,一帮废物,都要死到临头了,还在为感情较劲。
他不耐烦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,开口道:“我让人查了昨晚的所有航班,并没有敏昂的登机记录,火车甚至汽车也都查过,看来他还在市内躲藏着,你们发动所有马仔进行地毯式搜索,他们遍布各个角落,眼观四路,耳听八方,消息最灵通,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敏昂找出来。这事很紧急,你们要上心,一但他先被警察找到,他对我们内部的事门儿清,谁也保不准他嘴里会说出什么,到那时我、也包括你们,一个都别想跑掉,就等着挨枪子吧!”他又道:“你们跟马仔说,谁要是能找到敏昂,无论提什么条件都答应。”
众人都知此事重大、攸关性命,走出房间后各自去联络手下部署任务,萧龙开车从王朝驶出来,天色黯黑,车前灯黄悠悠映亮前面一方路,他面露严肃,这样规模大章的搜索,李友福于他而言总是个雷,在这个雷炸开前,他要想想怎么安顿丹妮,使她不受伤害。
程煜辉说,你知道我的小叔为什么自杀吗?我曾告诉过你,他原是个画家,在那个领域有些名气,或许大多数的艺术家都有些神经质,画的有多好,个性就有多鲜明,敏感、脆弱、傲气、不屈、极端,不擅人际交往。他在生活上很依赖我的父母,吃穿住行都是母亲操心,甚至他的钱也交由她打理。因此,当我的父母突然牺牲的噩耗传来,不止对我,对他来说亦是最沉重的打击。
面对舅舅们对我抚养权的强势争夺,及后来提出的苛刻要求,他毅然放弃绘画,成立运输公司,在商场摸爬滚打数年,我知道他经营的很辛苦,从来没有过的辛苦,他的性格不适合做生意,若不是舅舅们暗中帮助,他的公司根本不可能撑下去。你当他不知道吗?他知道,所以即便清楚孟毅仁是个怎样的人,为了曾视为粪土的金钱,他也不得不低头。
虞娇,你知道贩运毒品罪、对一个清高的艺术家来说是怎样致命的指控吗?他最敬重的哥嫂正死于毒贩的枪口下,他比谁都恨他们,却因同样的罪名被拘捕并羁押,接受没日没夜的审讯,冯队他们的审讯手段主以突破犯人心理防线、使其精神崩溃。你那些录音证据经过深挖,过度理解,再加孟毅仁事先设下的圈套、其他人的口供,邱耀华昏迷不醒,条条都指向小叔是主犯,他满腔冤屈,无处申辩,更愧对我因他而被毁的前程,只能以死明志,企望案子得以重新审查,还他清白,还我未来。
回忆令人悲痛,纵然过去了这些年,再揭伤疤,创面仍然血肉模糊,他神情沉郁:“我常想,你但得信任我一点,爱我深一点,对我坦白一点,哪怕旁敲侧击的提醒我一点,悲剧都不会以这种形式发生。”
虞娇默然,有口难言,半晌后才道:“做为缉毒卧底警察,我也有严格的组织纪律要遵守,身处危险的环境,面对毒贩的反侦察,我的言行举止稍有不慎 ,就会使整个侦察计划全盘皆输,队里所有人的心血前功尽弃,这些坏蛋将再度遁逃,抓捕他们又不知驴年马月,他们会继续为非作歹,危害社会,多留他们一日,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其荼毒,更多的家庭家破人亡,我来自吸毒村,历过生离死别,没有谁更比我懂得沾染毒品后的万劫不复.......我每走一步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,我不能因为你和你的小叔而冒险,让真正的毒贩逃脱法律的严惩,令更多的毒品流向市场。可能你觉得我很轴,死脑筋、不懂变通,没有人情味,但我亦有自己的立场,职责和信念。”她走到程煜辉的面前,拉了拉他的胳臂,仰脸看他:“你能理解我对不对?你是最明事理的人!”
若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,程煜辉觉得他能够理解,甚至还能讲出很多大道理以慰人心,但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,又另当别论,他承认自己是个有私心的俗人。
他在少年时痛失双亲,成年后又失小叔,遭女友背弃,他所承受的伤害又有谁能懂呢!
程煜辉不落痕迹的抚落她的手:“虞娇,你我若不曾有过感情,只是同事关系,你做的这些事,你的立场、职责还有你的信念,或许我在恨过后会去尝试理解,并让自己释怀......” 但人真够双标的,你能宽容外人,却对至亲苛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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