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4 有阴谋的国宴-《藤妖白露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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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中一今年不过二十有八,是嫡孙,却不是长孙,上面还有一个哥哥,不过陆运钧最后却将陆家少主之位,交到了他手上,自然是因为他有着过人之处。
    他审时度势,待人接物的能力,丝毫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有时连陆运钧都自愧不如。
    比如现在,他就敢语气凉凉的调侃宁颜如的装模作样。
    宁颜如脸皮厚度不是一般人能比,嬉笑着挥退了婢女小厮,将陆中一引到了书房。
    四下已无他人,陆中一便直奔主题:“颜如,既然你已经定下心思,如今我们应当如何做?”
    “表哥,我先问要跟你确认一个事,你是站在我这边,还是站我母妃那边?”
    “你与姑母本就一体,哪来这边那边之说?”
    “我们确实是一体,我们想达到的目的也一样,但行事方法却大大不同。我们对彼此有诸多不认同,我只是要确定,如果将来我与我母妃发生分歧,你还有你背后的陆家会站在我这边!”宁颜如的嗓子如同上好的琴弦,奏出的声音悠扬悦耳,但其中的清冷却让陆中一心神一颤。
    “这个,我得回去跟爷爷商量!”
    宁颜如点点头,这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应允的承诺,因为如今陆家的众多方便之门,都是靠陆婉灵活动才得来,陆中一的回复在他预料之中。
    这样慎重考虑后得来的答案,才更稳妥。
    “有些事我要说在前面!”宁颜如看了陆中一一眼,见他神色认真,方继续道:“我知道,争储之路凶险万分。一将功成万骨枯,不得已之时,可能需要牺牲掉一些无辜的人,但我要你还有陆家跟我保证,绝对不会把普通的百姓当成筹码,我不希望有一天我真的站到那个位置,接手的却是民不聊生的烂摊子。”
    陆中一神情微动,知道宁颜如说的是江浙灾情的事,陆家一开始想掩盖下来,最后还是被翻出来,白白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。
    “江浙受灾这个事情,我们处理的不好,以后不会再发生了!”
    “这个,怕不是表哥你的决定吧?”宁颜如挑眉一问。
    陆中一怔了下,当时灾情出来时,他确实是极力主张先安抚灾民,再马上上报官府,但陆运钧和葛家家主不同意。
    最后他还被陆老爷子派来的人软禁了。
    至于,陆家出一半的赈灾粮,则是陆中一先斩后奏。
    想不到这个游戏人间的表弟,竟然如此了解自己。
    “上次江浙的受灾,父皇为何最后如此轻易的放过了陆家?”宁颜如接着问,这个问题他也问过陆婉灵,但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。
    陆中一顿了顿,决定不做隐瞒:“有两点,一是皇上临幸了小姑母,二是除了上缴国库的五十万两,陆家私下里还给了皇上一百万两银子。”
    “一百万两?”宁颜如咂舌。
    “你以前对这些事不上心,所以都不知道,哪怕贵为皇上,也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的。修葺一处宫苑,添一些摆设,赏赐妃嫔东西,这些国库和内务府都有定制。年前皇上翻新了正阳宫,光金箔就用了上千斤,三月里得宠的那个答应,珍珠都赏了三斛,前些日子给小姑母在城郊盖了所别院,比你这燕王府大了十倍不止,这些若是都动用内务府的钱,只怕会连宫女的月例银子都发不出,一旦把我们陆家打压死了,谁来给他赚钱呢?毕竟上缴的钱只能归国库,层层分拨后,到皇上手上能有多少?”
    “看来父皇这是留着陆家这只鸡,慢慢下蛋吃罗?”宁颜如长期混迹市井,说话倒不是时时斯文。
    陆中一笑笑,不予置评。
    “如此看来,只要陆家不犯上作乱,父皇都不会痛下杀手了!”宁颜如虽是笑颜,但眼里却一派清明。
    “也可以杀鸡取卵的!”
    “经过江浙一事,父皇应该已经防着陆家了,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,陆家的产业,明面上不能再做大了,在陆家的不起眼的姻亲中,挑一些可靠的人,将生意转出去。或是将那些可用的庶子,想办法换个出身,转移一部分钱财。具体怎么操作,你跟爷爷再看怎么办。”
    陆中一眼中精光大作,如果之前对这个表弟的拥护是因为别无选择,那么此刻,他便有些信服了。
    他也早有此意,但总是劝服不了爷爷。
    老人家奋斗一生,如何愿意将手中的钱财外放,如今得了宁颜如的这句话,他也好回去再做陆运钧的工作。
    有很多事情,宁颜如从前都不愿意去深究。
    觉得钻进土里,变成一只鸵鸟,便可以活的没心没肺,兄友弟恭,父慈子孝。
    但如今,却是无法再自欺欺人了。
    “胡知州为何能走出江浙?”宁颜如又问。
    他太了解陆家和诸葛家的手段,一个小小的知州,如果背后没人,是绝对不可能凭借自己到御前的。
    “是灵睿王的人护送的。灵睿王在江浙布了不少探子,这次护送胡知州被我们拔掉了不少,剩下的只能慢慢查探了!”
    “真的是他!”宁颜如笑了笑:“陆家应该好好谢谢他!”
    这话若是被陆婉灵听到,肯定要跳脚。但陆中一却点头认可,他心里也如是想。如果不是灵睿王及时挑破这个脓疮,等到江浙真的饿殍遍野,他们陆家如何也逃不过了。
    “刘蔚微是贤王的人吧?”
    “是,是我们疏忽了!刘家的一家老小都被贤王控制了,所以背叛了我们。”
    “我这个二哥,心思最是歹毒!他可是想用江浙几十万人的性命做赌注,把我和三哥一网打尽呢!我总不能闷声不吭吃这么大一个亏不是?”宁颜如把玩着双龙戏珠的玉佩,闲闲的说道。
    “你想我们怎么做?”陆中一身子不由的前倾,问道。
    “宁墨生拿我当枪,坑了二哥一把,既然他出手了,就应当还有后招。我们现在,只要把我们手上有的东西,巧妙的送给他就可以了!何必自己费力呢?”宁颜如眯起狭长的狐狸眼,一脸的狡黠。
    是夜,静墨斋内。
    入木一脸兴奋的汇报:“主子,我们这些天一直追踪的那些人,今天终于露出了马脚,顺藤摸瓜之下,掌握了不少证据,应当可以派上大用场。”
    说罢,便递上一叠记录详细的纸。
    分别是不同的蜘蛛在不同的地点发现的暗暗关联的线索。
    宁墨生一页一页仔细看完,拧眉问道:“这些都是今天发现的?”
    入木点点头,主子如此镇定,倒显得他太浮躁,忙收敛了神色。
    “追踪了如此之久,都没有进展,一天之内,这么多条线同时爆出来,只怕是有人故意送些东西给我们呢!”宁墨生捻起一张纸,凑近灯前,火苗瞬间就将纸吞没。
    入木悚然一惊:“属下疏忽了,竟然会是个圈套!”
    “不,这些消息应当都是真的,我没猜错的话,应该是陆婉灵那边放出来的。只是……”宁墨生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。
    只是陆婉灵,不像是手段这么高明的。
    但他的四弟,又一向对这些不上心。难道是陆家少主陆中一的手笔?为了报贤王给陆家挖坑的一箭之仇?
    既然一时得不到答案,他便不再执着,只多了个心眼,吩咐入木再查深入些,争取能找到消息的源头。
    如此,宴飨陈国使者,庆贺梁陈联姻成功的国宴终于如期举行了。
    梁国风俗,筵席都为夜宴,酉时开始入场至少要进行到亥时,如果宾主尽欢的话,到子时结束也不是不可能。
    说白了,全凭皇上高兴!
    皇上心情好,玩个通宵大家也得陪着啊!
    这一日下午,陆婉灵又召了宁颜如进宫叙话,得知他终于主动要争取那闪闪发光的皇上宝座时,她可是拜了一回祖宗。
    她这个儿子如今已经年过二十,长相集中了她和梁皇的所有优点,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人物,如果不坐上那把椅子,实在是说不过去。
    出了宸宫,已经近酉时了,既然是参加宴会,他自然是还要回府换身衣裳。走出宣武门时,看到一身盛装的齐麟携着同样穿金戴银的贵妾清茹的手,拿着宫制柬帖正在接受盘查。
    天气炎热,齐麟为显身份,那衣服上的银线密密麻麻,非常又不透气,酉时的日头还有些毒辣,不过片刻的功夫,额上的汗珠已经在他像蒸过了头一般的白馒头脸上汩汩而下,胸口处湿了大片。
    清茹站在一侧,有些无措又嫌弃的把脸别到一边。
    于是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的宁颜如。
    清茹眼里闪过惊喜,忙调动自己的脸上每一块肌肉,绽出最完美的一个笑,轻纱袖笼里的手悄悄握紧。
    她可是打听到,当初燕王要齐麟善待自己的,正因为如此,她一个艺妓能抬为贵妾,连齐侯都会给她些好脸色。
    这一切岂不是表明,他对自己仍有意?
    只要攀上燕王,便再不用忍受猪一般的齐麟日日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,不用忍受他为了弥补自身不足而想出的百般花样。
    宁颜如果然冲她笑了笑,然后放下马车的帘子,隔绝了清茹的视线。
    他觉得自己该吃点东西补补眼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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