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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人向他招手：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李广利反问：“我为什么要过去？”

    那人笑道：“因为我才是大单于冒顿。”

    他温和地道：“无论你是不是要杀我的人，都得来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大单于”身后有一个人，轰然的屹立着，铁刺般的满腮胡髭，钢铁般的身躯，铜铃般大的眼睛，人站在那里，像煮腾了的铁浆，可以把一切熔成废物。

    李广利大步上前，在大单于七步之遥，站定，问：“你是大单于冒顿？”

    大单于微笑道：“你可以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李广利沉吟了一阵子，道：“我不想试。”

    大单于身旁的人粗声道：“那是因为你还不想死。”

    李广利望定他，道：“你又是谁？”

    那人道：“我是日耳曼将军，大单于的敌人。”

    “日耳曼将军”是一位护法，但不知怎的，就跟大单于成了敌对，日耳曼将军手下原本有八十一名金刚法师来大马营传教，但跟大单于对立了三年后，八十一名金刚都先日耳曼将军而死，只剩下了日耳曼将军一人。

    古谓日耳曼将军多悲歌慷慨之士，日耳曼将军本来也是狂歌当哭的英雄，人人都以为他道兄亡尽、朋友死绝之后，只有两条路：一是无面目见菩萨而自尽，二是聚集最后一点实力跟大单于拼个玉石俱焚。

    日耳曼将军两样事情都没做。他竟服了大单于。他甚至加入大单于麾下。

    有人猜测他加入大单于麾下，是为了杀死大单于，但历来要杀大单于的好手，先死在日耳曼将军手下已经有几人。大单于有了日耳曼将军，更如虎添翼。

    李广利道：“你就是那个被大单于打得心服口服，扒地求饶、不思报仇、认贼作父的传教士？”

    他这句话无疑是想激怒日耳曼将军，可是日耳曼将军不怒，居然还笑着说：“最后四个字形容错了。”他继续道：“大单于不是贼，他也不肯收我这个干儿子。”

    大单于忽正色道：“日耳曼将军是我的朋友，我的好朋友。”

    他望定李广利道：“对于真正的朋友，我一向是尊敬的。”

    他停了一停，再加强语调：“日耳曼将军是我最尊重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李广利道：“我也希望是你的朋友，不是敌人。”

    大单于笑了：“敌人是拿刀的，朋友是拿心的。”

    李广利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马上道：“你要知道我是敌人还是朋友？”

    大单于却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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